剑冷霜寒(3)

发布于 2021-04-05  7,231 次阅读


作者:涟韵男孩

(五)世外桃源
从洞庭湖西北上,就是江汉平原。这里是古荆州的属地,沃野千里,人杰地灵,又地处大明腹地,远离战乱,百姓十分富足平安。
江循和乱雪一路向北,经过一座小镇,都去换了一身干净的普通衣衫。江循的激扬剑落在宁王手中,乱雪的长剑也在两边丢失,索性各自选了一把剑。
乱雪熟知换日阁追踪术的厉害,离开小阵后跟江循转拣人烟稀少得荒野小路走。两人白天赶路,夜间就觅地疗伤,断断续续地走了五天。乱雪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分,江循伤也渐渐痊愈,只是内力充塞胸腹四肢却十分棘手,他经脉损伤极重,连日运功,却仍有四分内力难以凝聚,暗中不禁有些无奈。

这一日,两人远远地望见连绵的群山,知道是靠近巫山了,加紧赶路,前面却是走进了一片延绵得森林。南方雨水足,这片一望无际得森林生得浓密高大,树阴连接,使得深处一片昏暗暝迷。这时已是深秋时节,临近初冬,走在林中便不禁感觉到几分凄清的寒意。
算算日子已经是十月十四,乱雪怀孕足九个月了,她的肚子不知不觉比离开王府时又大了很多,隆成个滚圆的圆球,沉沉地坠在小腹。乱雪身子愈发不便,玉手大半时间都在托着大肚子,可还是常常趁江循不注意悄悄扶一扶酸痛的腰肢,孕态十足。
江循悠闲得走在斑驳得树影中,悄悄打量着依然执着地要在前面探路的乱雪。换的这身衣服很朴通,却剪彩合身,巧妙地把乱雪圆隆的大肚子妥帖地包裹住,只是因为她肚子又大了一点,就显得腰部稍紧了些,不到显露出饱满大肚子的奇妙轮廓,更把腰臀玲珑的曲线勾勒得诱人之极,江循一边留心脚下的路,一边忍不住悄悄望着乱雪行走时起伏跳动的挺翘臀瓣,心情自然挺不错。
只是两天以后,江循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这片密林似乎永远也走不完,或者说应该是他们迷路了…
江循暗呼倒霉,他们可算是真的人生地不熟了,而且正逃命呢,困在这片林子里算是怎么回事?乱雪倒是很平静,知道莽撞寻找也是白费力气,抱着大肚子坐在石头上揉着脚踝等江循拿主意。江循沉默一阵,决定用最笨的办法,就是再每走过一段路就在树上划一道记号,试着看能否慢慢摸索出一条路来。乱雪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索性就听他的,跟他一起一路上刻划记号。
可两个人走了一天,划过的记号再没见过,却也没走出林子,江循暗道邪门,束手无策,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眼看天色将晚,两人只好停下准备夜宿。乱雪一个娇弱女子,又挺着一个九个月的大肚子,粗活累活当然都得江循干,他很自觉地主动去把一些松软地蒲草铺在平整的大石上,上面铺上一块棉布,就算是床榻了。乱雪抚摸着大肚子安适地坐在“床”上,看着江循四处寻找柴草架起火堆,又毛手毛脚地打来野兔烤在火上,忙得满头大汗,不时露出清纯动人的微笑,困境之中气氛却是难得的温馨。
乱雪自幼在王府长大,又刻苦练剑,从未在江湖中走动。仅有的几次离开应天府还是奉命杀人,早有换日阁的势力准备好了一切,只负责出手刺杀就行。说起来这次救了江循逃离王府还是她第一次闯荡江湖,看着江循轻车熟路地忙活着,直觉得十分新奇有趣,忍不住微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江循呵呵一笑,轻轻转动着串着兔子的木棍,很快就有一股诱人的香气飘出来:“十八岁练武有成,就被我爹赶出来了,揣着十几个铜钱走天下,找不到东西吃的话我早就饿死啦。”乱雪美目中露出一抹惊奇:“你武功这么好,想要银子并不难啊。”江循却神色一正,认真道:“我辈习武,但求严正本心,武者当锄恶扬善,不作它途。”乱雪抿唇一笑,柔声道:“真是个呆子。”宁王教她武功,却从未对她说过何为善恶,因此乱雪虽然本性单纯善良,心中是非观念却十分淡薄。
乱雪的笑很美,像是一朵没有沾染世俗尘埃的百合花,纯洁而动人。江循看得微微失神,等到闻到一丝焦味,才惊觉手里的兔子已经烤得有些糊了。他暗暗咧嘴,连忙拔剑将兔子分成两半,把没有糊的那一面用树叶包住递给乱雪,自己捧着另一半吃的津津有味。
江循考的兔子火候很好,皮酥肉嫩,香味诱人,只是因为没有佐料,难免有些油腻腥气。乱雪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已经很大的胎儿撑在娇纤的身子里,胃口很小,才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就交给江循一起对付了。
看着江循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乱雪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神色温和。鼓隆的大肚子忽然动了动,她眉头一皱,捧着肚子的手悄悄捂住肚底。有江循的帮助,她的内伤已经好了八九分,可离开江边后,她的肚子就时常隐隐约约地钝疼起来,似乎还越来越明显了。乱雪心里暗暗担心,可江循是个年轻男子,她虽然怀了身孕,终究只是个的羞涩的少女,自己肚子不舒服怎么肯让他知道?一路上只好悄悄忍耐。
“阿雪,你怎么了?”江循在旁边的小溪里洗过手,注意到了乱雪微皱的眉头。乱雪按揉肚子的手动作更隐蔽了,水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没事啊。”江循只好耸耸肩,转身给火堆添上些枯枝。好在乱雪温柔的抚摸似乎起了作用,肚子渐渐舒服了一些,她悄悄送了口气,眼睛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忽然问道:“江循,大漠是什么样子的?”
江循顺着她的目光遥遥望向北方的夜空:“大漠…到处都是沙子,没有水,也没有树木,常常刮大风,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实在不是个可爱的地方。”“那你们家族是怎么在哪里生活地?”乱雪收回望着他问道。江循一怔,随即笑道:“有绿洲啊,里面有茵茵绿草,河流水泊,是大漠里最美地地方。”
乱雪眨眨眼,露出向往的神情:“那你带我去看绿洲好不好?”“好啊,”江循笑道,他当然愿意,“你想看多久都成!”
“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乱雪却低头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柔声道,“这个小家伙要生在那里啦。等他满月了,我就带他回家。”
江循看着她柔情似水的样子,心中却不禁叹息:“她这么在乎宁王,我又何苦累的她为难?”一念及此,他神色一凝,望着她认真道:“阿雪,你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何必跟着我逃命?我有办法回去,你还是…”“我说过要送你回大漠,就一定会做到,”乱雪打断他,抱着大肚子坐正身子,轻咬樱唇学他耸耸肩,“我现在也是换日阁的猎物了,早点晚点回去都一样。”江循无奈,这丫头身上有种超乎寻常地执着,他一路上明着暗着劝她好多次了,她每次都干脆利落地拒绝,他实在拿她没辄,只好再次放弃了。
看着江循无可奈何地表情,乱雪颇有几分满意地扶着肚子笑道:“困了,我先休息,你好好照看火堆。”说罢真的不管他了,有些笨拙地撑着沉重的大肚子侧躺下身子,枕着手臂笑望这他。江循一言不发地又加上几大把柴火,这才走到旁边草草躺下,居然转眼就睡着了。乱雪眨着眼睛悄悄望着他卧在地下的身影,也是渐渐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乱雪肚子又疼了,她被孩子不停地乱动惊醒,才发现江循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在了她身上。
乱雪芳心一暖,可肚子实在好难受,又疼又胀,闷闷得难过,她怕惊动江循,只好咬着樱唇柔弱地揉肚子,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汗津津地又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林子里起了雾。这雾如同是从树木叶片底下散发出来的一样,几乎转眼间就笼罩了整片树林。柔和的晨光已经驱散了黑夜,却怎么也照不透这四散弥漫地白色,反倒显得雾气更增添了几分朦胧厚重。置身浓雾中,视线只看的到十步远,潮湿地空气似乎带着一丝奇特的清香。
反常地是,自从雾气起了之后,林中忽然变地很静,无论是鸟啼还是虫鸣,都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一切生命都已消失。
乱雪裹着江循的衣服娇躯微蜷,抱着肚子睡地很沉。江循仰面平躺,双目紧闭,也丝毫没有要醒来地意思。他们武功精妙,感觉敏锐,不该睡这么沉的。而且更怪的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早已是上午时分了,雾气渐淡,他们却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一条长有三尺的青蛇悄无声息地从薄雾弥漫的树林里溜出来,头小而尖,额有红斑,竟是一条罕见的毒蛇。这蛇似乎久未觅食,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就径直向躺在地下的江循游了过去,看架式似乎是想要享用早晨第一顿“美味”了。
而江循…依旧在莫明其妙地沉睡着,直到那条毒蛇已经来到他身旁,已经昂起头将要咬上他脖子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丝毫察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武功到了他这种地步,就算是在沉睡中,也绝不改对身边的动静毫无察觉!
眼看江循就要倒霉透顶地死在一条毒蛇口下,一声细微地破空声忽然响起,一支铁箭急射而至,在毒蛇俯身攻击的一瞬间将它的七寸贯穿,死死钉住!射箭之人显然臂力极强,铁箭入土数寸,那毒蛇垂死挣扎,箭身却没有丝毫颤动。

“哈,运气不错,我的药酒又多了一宝!”清朗中带着三分稚嫩的声音才一响起,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踏着晨露大步走了过来。这少年身量不高,却十分结实,一身简单干净的粗布衣衫,双眼炯炯有神,脚步稳健中带着灵机,似乎身有武功。他腰间挂着一把藏青猎刀,身后背着一筒铁箭,手中倒挽一把乌黑弯弓,那只铁箭显然正是他射出的。
少年走近江循,倒是一怔,他先前只顾着猎杀毒蛇,倒没有在意地下还有人。疑惑地打量旁边,看到侧身睡在石头上的乱雪,又是微微失神,好漂亮的姑娘!他长到这么大,可是第一次看见比自家姐姐更漂亮的姑娘!
这少年心性纯朴,愣神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反应过来,忙朝来时的方向大声道:“阿姐!这两个人居然在林子里过夜,你快来瞧瞧!”
“小虎,他们怎么样了?”一个温和濡软的声音很快就伴着一阵细碎的紧凑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纤秀柔美的倩影从清晨薄雾氤氲中有些匆忙地走过来。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一身浅黄色的长裙,乌黑长发,寻常江南女子一样的苗条身段,如水眼眸,樱唇皓齿,却更增添了几分纯净自然的灵气。她的衣着像少年那样朴素,似乎都是平常的江南乡人,一张楚楚动人的俏脸却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娇嫩秀美,她窈窕的身影在淡淡的晨雾的映衬下,犹如一副精致得山水画,让人几乎无法想象,在乡野之中居然能生长出这般标致娇美的女子
她从林中走来,略有些急促,却依旧跟周围的一切浑若一体,自然而和谐。唯一有些凸兀的,就是她挺着一个硕大浑圆的肚子,隆起的肚子把裙子撑得高高挺起,已经明显有些下坠了,居然是足月的孕妇的样子!
被称为小虎的少年许虎忙跑过来扶住有些娇喘的女子,无奈道:“阿姐,这两个外乡人在迷雾林里露宿,中了雾瘴啦。”女子闻言秀眉微皱,挺着肚子走近江循身边,有些吃力得托着大肚子弯下腰身,细细察看了下江循和乱雪的状况,神色倒是一缓,只是在在试乱雪脉搏时略有异色,犹豫了一下,才对弟弟道:“还好咱们遇到了,不碍事,得快些带他们回去。”
“阿姐,他们武功都很好,带他们回去会不会…”许虎看着江循,有些迟疑道。许欣目露一丝责备之色,声音却仍是柔柔软软的:“他们现在都需要救治,小虎,阿爹以前是怎么教我们的?”
“小恶亦避,小善亦为嘛!”许虎嘿嘿一笑,“我这就回去喊豹子、阿山他们帮忙!”说着也不管那条已经僵死的毒蛇,转身健步如飞地向来路跑去。

江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想要起身,却觉一阵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只好躺着不动。
勉强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隐约看到一个纤弱得身影坐在床边,肚子高高隆起,不由得轻声道:“阿雪?”只听一个温婉轻柔的声音道:“公子,你醒啦。”江循的目光渐渐清晰,才看到床边做着的是个清秀动人的年轻女子,有些疑惑的笑了笑:“这位姑娘,这是哪里?”许欣微微一笑:“公子放心,这里是个小村子,你安心修养就是。”
江循四下一看,这是个干净简朴的小屋,墙上挂着一些草药、兽皮、弓箭一类的东西,像是猎户的屋子,只有自己和这姑娘两个人,却不见乱雪的踪影。他咬牙撑坐起身子,有些昏沉地摇摇头,急忙问道:“在下江循,请问姑娘,跟我同来的那位白衣姑娘呢?”
“公子叫我许欣就好,”许欣的声音仍是娇娇柔柔的,只是目光带了抹嗔意,“你这人啊,你娘子都有九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还让她在林子里过夜?”
“我娘子?”江循一怔,才明白许欣在说乱雪,忙摇头道,“她不是我娘子,许姑娘你误会了。”“如果不是你娘子,人家一个姑娘家,会挺着大肚子跟你到处跑?”许欣娇笑。江循没话说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这不是迷路了嘛。许姑娘,这是在哪里?”
许欣给他倒了一杯水,柔声叙说,江循才知道,这地方名叫桃源村,坐落在巫峡外,长江北的深山老林中。村子的先祖是三国时的一位隐士,为避战乱举族迁到此地。这位隐士手眼过人,他一心避世,为防外人打扰,便在四周种下一片树木,借助地形步下一座方圆十余里的迷阵,千余年来闯阵而过之人屈指可数,村民也从不与外人勾通,民风自然极为纯朴善良。
更因林中遍地都是奇珍药草,灵气浓郁,地势却又低洼封闭,每到夜晚,水气难泄,就会形成能够使人昏迷不醒的药雾,村民称之为雾瘴。一旦陷入其中,足足要昏迷半个月才醒,而每到夜晚,新的雾瘴又会形成。江循和乱雪先前就是中了这种雾瘴,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就会陷入永远的沉睡中,直到死去。
“原来如此,在下这里先谢过许姑娘相救之恩了,”江循恍然大悟,连忙向许欣拱手致谢,接着还是问道,“敢问姑娘,那位跟我一起的乱雪姑娘她人呢?”
“短短几句话,都第二次问她了,样子还那么关切着急,还说不是你娘子?”许欣心里暗笑,脸上神色却没有变化,反问他道:“江公子,你娘子不久前是不是受过伤?”江循已经从许欣口中得知,许欣之父是谷中嫡系传人之一,几年前已经去世,许欣医术尽得家传,是一位女神医,武功却只是略有涉猎,但是弟弟许虎,年纪虽轻,功夫却已练得颇为精熟。她能看出乱雪曾受伤,江循并不惊讶,答应道:“是啊,可伤已经好了啊。”
“你娘子还怀着身孕呢,”许欣有些无奈,这个粗心大意的傻小子,自己娘子都不会照顾,“只怕她当时不但受了伤,还动了胎气呢。若非她身子很好,又内力不俗,只怕当时孩子就保不住啦。”江循一怔,终于露出惊色,许欣嗔望他一眼,继续道:“这些天她又跟着你长途跋涉,身子更加虚弱,胎位也出状况啦,再这样下去,就算能保住孩子,她临盆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磨难呢!”“啊?”江循一个激凌站起身来,惊道,“怎么会这样?”他昏迷许久,手脚还有些酸软,突然站起来,差点一跤摔倒。
看着他不顾狼狈,满面惊慌的样子,显然是太过在意那个白衣姑娘,许欣不由扶着大肚子掩唇娇笑:“放心吧,她服了一副保胎药,正在休息呢。只要再在这里休养几天,身子会好起来的。你啊,得好好照顾自己娘子,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要是再伤到,或者情绪受到太大刺激,只怕真的会难产的!”看着许欣郑重的样子,江循连忙点头,乱雪是为了他才受伤,要是真的累的她出什么事,他不得悔青肠子!
“你也伤的不轻吧?”许欣突然道,如水双眸隐约有些凝重。“我知道啊…”江循耸耸肩,露出一个有些无所谓似的笑脸道:“‘神医’姐姐,不知道我还有救吗?”
“你武功这么好,要死掉可难的紧,”许欣笑嗔道,随即神色一正,认真道:“你内力深厚,再辅以汤药针灸,经脉之伤半年之内当能痊愈。但这半年中,你决不能再使用内力,否则…这一身武功就算废了。”
许欣说的十分郑重,江循却唯有苦笑,他们正给换日阁追杀,别说半年,半个月只怕都躲不去…
似乎是看懂了隐约的苦涩目光,许欣微微一笑:“公子旧伤难愈,雪姑娘快要临盆,不妨就在桃源村暂住养伤。我们这儿十分隐蔽,又有雾瘴保护,没有人能找的到的。”江循暗道一声“对啊”,桃源村隐蔽之极,他和乱雪大可以在这里躲避,等他武功尽复,乱雪也已经生下孩子,倒是也不必累得她冒险保护他了。
桃源村民风纯朴,许欣更是善良温婉,萍水相逢就肯出手相救,江循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连忙起身行了一礼,沉声道:“姑娘相救之恩,江循没齿难忘!”
“公子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许欣柔声道,有些吃力地撑着硕大沉重的肚子站起身来,带着抹歉意笑道,“公子见笑了,我这身子不便,这几天总是疲倦,得回去休息一会啦。”江循笑道:“姑娘尽管回去就是,我在这儿就行。”许欣一手扶着纤腰,一手托着大肚子缓缓踱到门边,才回头对他轻柔一笑,玉手抚摸着有些坠胀的鼓隆小腹:“你们这些男子,哪里知道我们女人怀胎的辛苦?你娘子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快去照顾她吧。”

已经是十月份,秋意浓郁,午后的光线终于有了些炽热,透过树衩照在干净的小屋里,就变成了斑驳光影。
乱雪静静睡在小床上,白衣如雪,黑发如墨,玉手抱着的小腹高高隆起,随着她细细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动人的俏脸上神情柔美安详。
江循悄悄站在床边,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她隐约还看的出疲惫的小脸,不敢弄出丝毫动静。乱雪这些天默默吃了很多苦,他哪里舍得再打扰她休息?他只想在这里守着,悄悄看着她就好。
两个人认识这几个月里,经历了很多事,生死搏杀,千里逃遁,还有难得的温馨安逸,这个痴情的少女永远都是那么清纯脱俗,坚强温柔,他无数次地偷偷瞧她,却还从未有一次这么大胆地看着她。
江循跟乱雪很像,他醉心武功,长到十九岁,在很多事情上却依旧简单得像个孩子。在遇到乱雪之前,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感觉,愿意为她懈怠炼功,甘心为她损毁经脉,甚至为她的痴心而嫉妒宁王。他不知道这感觉叫做喜欢,他之知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对她好,无论她在做什么,只要能看到她,他就会很高兴。
他本该恨乱雪的,可他这些自己都不懂得的行为,却分明是爱…
“呆子,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乱雪轻轻得声音把江循从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会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看了她好久了。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乱雪被他看的俏脸绯红,正有些羞嗔地望着他。江循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笑道:“阿雪你醒了?”
乱雪接着江循的搀扶坐起身子,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喝了点水,才轻声道:“许姑娘呢?”江循道:“她身子有些不适,回去休息啦。阿雪,你好些了么?”
“你把我想的太娇弱了点吧?”乱雪抚摸着肚子娇笑,随即黛眉一皱,“我在屋子里睡了一天啦,我们出去走走吧?”能陪她出去散步,江循自然愿意,连忙扶她托着沉重的大肚子撑起身子,慢慢向屋子外面走去。

桃源村的午后祥和而平静。
这里地处一个的小山围绕的山谷,谷底的地势十分平坦,阡陌纵横,百余座屋舍坐落有致,整齐地分布在田野中央。一条瀑布从北面的山峰上倾泻而下,流成一条清澈的小河淌过村子中央,一条宽敞的长街沿着小河修成,把村子分成大小相同的两两半。
这条长街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村人有了多余的东西都会拿来贩卖,到处都是各种或卖或换的物件,像极了山外的集市。这时已经过了农忙时节,街上人很多,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走出不远就能看到几个蹦蹦跳跳的孩子,娇羞甜美的少女,偶尔还能看到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因此江循和乱雪并不怎么惹眼。只是他们的相貌和衣着太出众,又是生面孔,因此才不时引来周围好奇惊讶的目光。
乱雪怀着身孕,即将临盆,对小孩子充满了温情,每当看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追逐着从身边跑过,总会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满目温柔。
“江循,你说,我肚子里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乱雪忽然挺住步子,抱着大肚子柔声问道。江循看着她期待而柔美的目光,心底一黯,脸上却仍是微笑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一定会像你一样聪明、可爱的。”乱雪对他甜甜一笑,手指温柔地摩挲着鼓鼓的肚子,含笑望着那些嬉闹的孩子,柔柔道:“只要他能活泼快乐,就很好呀。”
她的目光那么柔软,那么安详,楚楚动人,美得让江循舍不得移开目光,心神摇曳。可他心中却不禁有些黯然,更突兀地升起一个念头:若她是怀着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这儿好美,人们也那么祥和安宁,真想就在这儿住下。”乱雪晶莹的眸子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的孩子和秀美绵延的山水中留连,轻轻道。江循随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其实世间每一处地方都有自己的美好宁静,这份安宁,是大明的先辈们无数此出生入死换来的,我们每个后人,都要尽力来守护它。”他的目光忽然迎上了乱雪望来的眼睛,沉声道:“一旦再次发生战争,不知道会有多少平民会流离失所,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会成为孤儿,不知道…”
乱雪娇躯一颤,他后面的话她都没有听到,只有那句“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会成为孤儿”一直回荡在耳边…
乱雪自己就是个孤儿,虽然被宁王养大,却仍是饱尝苦楚,她最大的梦想,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因为缺少关怀,宁王对她的恩情她才会那样珍惜,她愿意为宁王做任何事情,哪怕为他去死!她知道,宁王终究是要反的,可她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直到这一刻,亲眼看到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亲耳听到那句战争会让那些孩子成为孤儿,深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些儿时记忆蓦地涌上了心头,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戳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乱雪双手抱着肚子,玉齿咬紧樱唇,一张小脸忽然之间已经毫无血色。
“阿雪,你怎么了?”江循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乱雪有些无力地软靠着他的肩头,幽幽道:“我有点不舒服,咱们回去吧…”江循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连忙扶着她往回走去。
乱雪紧紧捂着大肚子,轻轻低头,让他看不到自己眼角的一抹泪光,有些纤瘦的娇躯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那样落寞柔弱…


(六)山雨欲来
接下来的两天,江循和乱雪就留在了桃源村里。乱雪身子明显好了很多,可脸色却一直不太好,还经常一个人怔怔出神。江循问起,她也总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开,江循只好放弃了,有空就跟她一起出去散心。
许欣怀胎足月,身子越发沉重不便,除去每天按时来给江循施针疗脉,多数时间都在房中休息,养胎待产。许欣的丈夫出门在外,每天都是弟弟许虎按照姐姐的药方,早早就出去采集药材,回来按时给江循和乱雪煎药。
江循很喜欢这个善良直率的少年,再加上感激许欣不辞辛苦的照料,见许虎喜爱练武,就打算亲自教他武功。许家有世传的内功心法,江循便教了他一路上乘剑法。许虎天资聪颖,两天时间居然练的风生水起,同村许多年岁更长的少年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江循暗暗点头赞许,许虎更是欣喜若狂,对这个武功神秘的江大哥更加亲近起来。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
江循平躺在床上,胸前衣襟敞开,斜斜地插着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许欣坐在床边,纤指合拢,正轻轻捻着一支短针。
许欣着一件宽容的浅黄色裙子,秀发有些零散,动人的容颜也微微憔悴。胎儿足月,她硕大浑圆的大肚子明显下坠了很多,两条玉腿都微微分开。她尽量并拢双腿坐在床边,撑着越发笨拙沉重的娇躯不时俯身,将一支支银针插在江循胸口。
许欣腹中胎儿足月,这这些天活动得很频繁,肚子一直闷闷的难受,这天早晨坠胀的越发厉害。她躬身的次数多了,肚子更是难受,腰肢也酸痛不已,她不愿让江循察觉,只是悄悄伸手抚摸鼓动的大肚子,仍是一针针地扎在江循胸口。
许欣肚子太大,身子不方便,施针时温热柔软的大肚子不时会碰到江循的手臂,她常年跟草药接触,身上更有一股夹杂着药香的清甜体香不断透入江循鼻端。江循到底年岁尚轻,给跟她动人的娇躯靠的如此之近,呼吸不免渐渐粗重了几分。
好在许欣身子难受,有些心烦意乱,又专心施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许欣已经累的娇喘吁吁,饱满的酥胸和鼓隆的大肚子都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起伏着。
江循看着她香汗津津地俏脸,却不禁大是感激内疚:“江循啊江循,人家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不辞辛苦地给你施针,你这是在乱想些什么!”连忙收起心中杂念,真挚地望着她道:“许姑娘,这些日子我和阿雪给你添麻烦啦,实在对不起。”
许欣取出一快手帕擦擦汗,一边取下他胸前的银针,一边轻柔娇笑道:“别太过意不去,你不是还教了我弟弟武功吗?小虎这两天特别高兴,一直在跟我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呢。”
江循有些汗颜地笑笑:“我只是教了小虎一路剑法,不算什么的。”许欣却摇头道:“小虎一直想做个厉害的侠客,可以爹爹的武功比医术却差的远了。你觉得不算什么的功夫,对小虎来说却重要的紧呢。”
江循坐起身,顺手掩住敞开的衣襟,正要开口说话,许欣忽然轻轻“唔”了一声,娇躯一弯,捧着大肚子露出一抹难受的神色来。
“许姑娘,你怎么了?”江循无意间看到许欣圆鼓鼓地大肚子异样地抽动了几下,她抱着肚子似乎更难受了,连忙疑惑地问道。
许欣虽然是第一次怀胎,但她是个医者,自然清楚自己是在阵痛。两天前孩子就已经足月,早早入盆了,随时都可能临盆。早晨起床肚子就坠得慌,还一阵阵地发紧,不久前已经疼过一次了,看样子最多今晚就要发作了。女子临盆这样的事自然不方便对江循细说,好在这阵抽痛来的快去的也快,许欣伸手抚摸着鼓隆的大肚子,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有些发硬的肚底,微笑道:“不碍事,是里面的小家伙又在踢我呢。”
“姑娘身子不适,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江循注意到许欣暗暗皱着眉头。许欣低头看了眼自己滚圆沉重的大肚子,有些无奈地道:“我这身子实在重得紧,明天怕是不能来了。好在小虎施针的本事学的倒还好,以后几天得让他来给你施针啦。”江循笑道:“尽管让小虎来施就成,神医姐姐的弟弟自然也是神医了。”许欣嗔望他一眼,一收扶着腰身,一手托着大肚子吃力地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江循很自觉地跟过去把她送回小院,这才往乱雪的屋子走过去。
乱雪的情绪还是不高,江循绞尽脑汁地逗她,好容易才让她轻轻笑了笑,他心情大好,送她喝下药,就出去教许虎练剑去了。江循眼界高,武功更是精湛,许虎练剑很刻苦,在他的教授下进步极快,两个相差只有两岁的家伙差点师徒相称,关系越来越好。

一转眼功夫就到了下午。
许欣闺房里,衣着宽松随意的“神医姐姐”倚靠在床边,玉腿分开,明显下坠的大肚子整个儿坠在小腹,显得越发滚圆硕大,正在一阵阵地抽动着。许欣双手捧着发硬的大肚子,娇喘微微地皱着眉头轻声疼吟,显然阵痛地正难受呢。这孩子来的比她想得要快好多,才半天时间,就疼的越来越厉害了,看这样子只怕今晚就要生下来了。
好容易等这阵闷疼过去,许欣吃力地挺了挺还在发紧坠胀的大肚子,爱怜地抚摸着鼓鼓的小腹,柔声娇嗔:“小坏蛋,你就这么急着要出来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终于要出来,许欣芳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幸福。可丈夫不在身边,又见惯了村里女子临盆,她毕竟是第一次生产,心底又难免有些紧张忐忑。怀着复杂地心情保住自己鼓隆的大肚子,她不禁柔声笑道:“小坏蛋,你别让娘亲疼太久,好不好?”
“阿姐,不好了!”许虎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近来,大声叫道。许欣看着弟弟惊慌失措地模样,心底一惊,忙扶着大肚子坐直身子,柔声道:“小虎,怎么了?”许虎还不知道自家阿姐已经临盆了,他这会儿急的都快跳起来了,急忙道:“阿姐,豹子在村外的林子里被毒蛇咬了,家里的解毒药都不管用,你快去看看吧!”“什么?“他在哪里?”许欣又惊又疑,家里准备的蛇药都是她亲自配的,怎么会不管用?”“就在我房间里!”许虎急道,豹子是他自幼的玩伴,两人的关系极好。许欣看弟弟急的不得了,顾不上自己临盆的身子,连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姐弟俩的房间间隔只有十几步远,许欣撑着阵痛间歇的大肚子,仍是累的有些气喘,肚子更是坠胀的厉害,隐隐又要开始发作了。她顾不上那么多,仍是挺着肚子走到床边。
被称作豹子的少年黝黑健壮,比许虎矮一些,满脸憨厚。此刻他双目紧闭,脸上笼罩着一层青黑,身躯也僵硬发冷,手臂上看的到两个青黑发紫的骇人牙印。
“好厉害的蛇毒!若非小虎先前给他服了蛇药,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许欣给少年把过脉,心下骇然,皱眉问道:“小虎,他是被什么蛇咬中的?”“跟咱们救回江大哥那天我射死那条泡药酒的蛇一样!”许虎道。许欣那天只顾着江循和乱雪,没有在意那条蛇,闻言正要说话,她滚圆的大肚子又是一阵抽缩鼓动,疼的她抱着肚子娇躯阵阵颤抖,强忍着没有出声呻吟。
许虎见状一怔,忙过来扶住姐姐软软的身子:“阿姐,你?”许欣忍着疼勉强一笑:“我没事,你快去把药酒一起拿来给我看看。”许虎急忙跑出屋子去了,许欣阵痛难忍,终于捂着肚子疼的娇吟起来,又是难受又是无奈,自己这个样子,能撑着救下豹子么?
许虎回来的时候许欣已经熬过这次阵痛,江循和乱雪也闻讯而来。
许欣望着许虎取出来那条青色毒蛇额头上的红斑,满脸惊讶:“赤缡(这个缡貌似应该是“虫”,可我打不出这个字…)!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蛇?小虎,你们是在那儿遇到的?”赤缡是一种罕见的奇蛇,只有苗疆土著才会饲养,可这里身处长江之北,怎么可能会有赤缡!
乱雪看到那蛇的样子,同样是娇躯一颤,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来。许虎道:“午后我们几个去村东的林子里大猎,那蛇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豹子没有察觉,就…”许欣知道赤缡毒性极猛,若不立时施救,少年必定命丧当场,她也不愿让这么多人看到自己阵痛发作的窘态,扶着肚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向江循道:“江公子,麻烦你和雪姑娘守着院子,别让外面的人过来打扰。”
江循知道那少年命在顷刻,乱雪更是面露忧色,都是毫不犹豫地出去了。许欣转头对许虎道:“小虎,你快点去将你那瓶药酒拿过来!”许虎急声答应,人已经飞奔出门外。
许欣片刻不停地打开身背的药箱,先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里面的红色药丸,撑着坠在小腹的滚圆大肚子艰难地弯腰俯身,将药丸放入少年口中。
本来就被临盆的作动惊扰得躁动不安的孩子受到挤压,更是不满地乱动起来,许欣只觉柳腰欲折,肚子更是坠闷得托不住似的,许欣难受得只想躺下身子叫苦,这个外号豹子的少年是她看着长大的,又跟弟弟最是要好,她一定得救他!
许欣银牙暗咬,一手尽量按揉着胎动不止的大肚子,柔声安抚:“好孩子,你乖一点,让娘亲救下小哥哥再出来好不好?”一手已经从药箱中取出几支银针,趁着肚子还没疼起来,抓紧时间依次扎在少年腿上伤处周围的穴位上,每刺一针,就有一线乌黑鲜血流下。

药房就在姐弟俩的院子旁边,许虎身有武功脚力敏捷,转眼功夫就捧着一个细口瓷瓶跑了近来。见许欣正把几支银针扎在少年胸口,忙道:“阿姐,药酒来了!”“小虎,赤螭之毒最怪,最融于酒,这药酒你以后再不能喝了,”许欣伸手擦擦额头细汗,仔细叮嘱,“我先以截脉针法封住他血脉,再用银针刺穴放出毒血…”她说着娇躯一抖,抚摸肚子的手忽然紧紧捂住鼓隆的小腹,却仍是颤声道:“你先给他喝一口药酒…等他脸色好了一分…就、就再给他喝…一口…唔!”她一开口,许虎就赶紧过去往豹子嘴里慢慢倒酒,他太过小心,听着身旁姐姐的声音越颤越厉害,还断断续续地娇喘起来,似乎十分艰难,虽疑惑却不敢分神。猛听许欣一声忍耐不了的疼吟,他才急忙转头,之间姐姐一只手撑着床板,紧捂着肚子已经疼的躬着身子娇躯不住颤抖,柔美的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阿姐!”许虎急忙放下药酒过来扶住姐姐娇弱的身子,“阿姐你怎么?”看着弟弟惊慌的神色,许欣勉强挤出一点笑意,疼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肚子…有些难受,不碍事…”许虎忙伸手帮她抚摸肚子,手一接触,才发觉姐姐紧紧捧着的大肚子明显发硬,里面正一阵阵地抽动着,肚子一动,姐姐就疼的倒吸冷气,忍不住的呻吟。
许家世代行医,许虎就算再不懂也看出姐姐这是要生了,心中大急,手忙脚乱地扶住许欣,抱着姐姐宫缩正急的大肚子一丁点儿力也不敢用。
好容易阵痛渐渐弱了下去,许欣香汗津津地坐起身子,有些吃力地又要去抽银针。许虎赶紧拦住:“阿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成?我先扶你回去吧!”“那豹子怎么办?”许欣轻轻娇喘,尽量轻柔地抚摸阵阵发紧的沉重肚腹。
“这…”许虎一怔,看看命在顷刻的伙伴,再看看娇怯难受的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许欣阵痛间隔越来越短,疼的却越来越厉害,硕大沉重的肚子一阵阵地望下坠,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疼得支持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迟疑?不等许虎回答,她已经拔出几支银针,从豹子的胸口顺着经脉穴位慢慢扎了下去。看着姐姐柔软地娇躯、滚圆坠沉的大肚子,还有额头没来得及擦去的冷汗,许虎又是心疼又是内疚,阿姐那么疼,哪里还有心力再施针?要不是他和豹子的疏忽,也不用累的阿姐这么辛苦了!可许欣给豹子疗毒的截脉针十分艰深,他连一半都没学成,就算有心帮忙也帮不上,只能在旁边抓耳挠腮地干着急。
截脉针艰难玄奥,自然最耗精力,临盆作动的女子却身子娇弱,哪里有那份心力?勉强沿心口往下把针点到了豹子小腹,许欣就又疼了起来,只得被迫停下捂着肚子咬牙忍受,还是痛的从唇间挤出一声声软软地疼吟,俏脸儿阵阵发白,显然疼的更厉害了。
许虎又急又愧,一边扶着姐姐给她擦着额头的汗滴,一边顺着肚子下坠的形状给姐姐抚摸大肚子,只盼能让姐姐好受一点。

小院外,听到消息赶来的数十个村民都被江循拦在外面,连豹子的爹娘也不例外,这里民风纯朴,人们脸上也都是最纯粹的担忧。
江循有些感慨地望着周围的村民,谁说这世道皆尽人心不古?乱雪却是面带忧色地望着江循,沉吟良久,才轻声道:“咱们得走啦。”
“嗯?”江循一怔,没反应过来。乱雪望着他轻叹道:“咱们再不走,桃源村就要遭殃啦。”江循闻言眉头一皱,终于意识到乱雪不是在开玩笑,沉声道:“阿雪,怎么回事?”
乱雪秀眉也皱了起来,眼睛望着北边山峰间的一线浅峡,那是离开桃源村的唯一出路,豹子也是在那外面不远的林子里被毒蛇咬伤的:“赤螭是苗疆特有的毒物,只有苗人才会饲养,这话原是不错的。而在换日阁,其实的确有个人是师出苗疆毒圣的,”说着自嘲似的笑笑,“枉我们四人并称一时,居然望了她!”
“是‘辣手红衣’玉玲珑?”江循眉头一跳,问道。“玉玲珑与离风、乱雪和常恨并称换日阁四大杀手,却是四人中最棘手的一个。传闻她容貌娇媚动人,心肠却最是阴狠,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蛇蝎美人。她武功在四人中最末,但她所杀之人却从未逃脱过,只因她最擅长的本事乃是一身神鬼难测的用毒功夫。她的对手,很少有能看到她的真面目的,大多都是无声无息地丢了性命,连被谁杀的都不知道。再加上她行踪诡秘,鲜少有人能见到她的踪迹,所以她也很少为人所知,但知道她存在的人却都对她忌惮之极,视她为换日阁最可怕的阴影。便是宁王也对玲珑十分赞赏,曾在换日阁中称赞她为“媚绝金陵,销魂无声”,可见此女的手段之高。
“村外的雾瘴虽然厉害,对玲珑来说却没有大碍,挡住她的应该是外面林子的迷阵。”乱雪皱眉道,“这两条赤螭八成就是她用来探路的。”江循沉声道:“她来的好快,按照小虎所说,只怕咱们过来的第二天她便追到了!一定是常恨!”
乱雪点点头,轻声道:“看样子子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啦。”江循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已经九个多月的大肚子:“可你的身子…””咱们已经耽误了两天,玲珑有毒物相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闯近来,依她的性子,绝不会对这里的村民手下留情的,”乱雪玉手抱着大肚子,轻咬樱唇,正色道,“许姑娘好心收留,可咱们自身已经难保,又怎能再给他们招来灭顶之灾?”
“如今我们在哪儿,就会把换日阁的杀手引到哪儿,还真是招人‘喜欢’”江循苦笑,“看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乱雪却忽然美目一沉,有些无奈地轻声道:“桃源村外面的迷阵和雾瘴咱们都束手无策,要走也得让许姑娘带路啊。”
江循一怔,随即也愁眉苦脸起来,有些无语地耸耸肩:“那就只好等许姑娘…”说着眼睛一亮,忽然露出一抹狡黠地笑:“我有个办法。”不等乱雪发问,他已经径直走向人群中的一个十七八岁、一脸憨厚的少年,微笑道:“阿山,你过来一下。”
“江大哥,豹子他没事吧?”这名为阿山的少年也是许虎的玩伴,三人最是要好,他担心豹子的毒伤,才走了两步就忍不住问道。
江循教授许虎武功,几个少年都都他敬佩不已,他很他们也熟了很多,说起话来就没有太多拘束,他呵呵一笑:“许姑娘的医术你还不清楚?放心吧。”阿山憨憨一笑,使劲点头。
江循淡淡一笑,貌似随意地问道:“阿山,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出入村子的?”阿山毫无保留地笑道:“很简单啊,到了那片林子,每到岔路,就往道旁树是单数的地方向走,但没草的岔道不能走,长着紫花的岔道却要走树是双数的方向,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原来如此!”江循心中一喜,又问道:“那晚上呢?村里不会起雾瘴吗?”阿山对他毫无戒备,咧嘴笑道:“村里也会有啊,但家家都养着一些雪蕊。哦,就是虎子家里那些白色的小花,它的香味可以克制雾瘴。我们夜里外出,就用雪蕊花瓣的汁叶浸泡过的布罩住口鼻就行了。”
“这少年这般胸无城府,若是遇上居心叵测之人,只怕是要吃亏的。”江循心中暗叹,面上却仍是笑着谢过阿山,走回乱雪身边道:“现在没问题了。”
“居然去蒙人家一个小孩子,真亏你想的出来,”乱雪妙目含笑:“那江大侠,咱们该怎么做?”江循有些汗颜地一笑,连忙把听来的克制雾瘴和迷阵的法子说给她听。

江循跟乱雪说话的时候,许欣已经忍着越来越频繁的阵痛把银针扎到了豹子的膝盖旁。银针越往下,流下的血就越青黑,许虎按时把药酒倒入豹子口中,少年的脸色也渐渐回复了一些月色,看样子性命算是保住了。赤螭毒性很烈,亏得许虎曾在第一时间给豹子吮伤吸毒,否则就算许欣医术精妙,耽误了太多工夫的少年只怕早已毒发身亡了。伤口处流出的血更是黑得犹如墨汁,豹子身上大半毒愫都被许欣用截脉针逼到了这里。只差三针,少年体内的毒就能驱除,可银针却迟迟没有拿起,因为阵痛再次发作的许欣已经疼的坐不住身子,靠在许虎身上抱着急促抽缩的大肚子香汗满额俏脸发白,紧咬着柔唇发出难以忍受地呻吟。
疼到这个时候,她滚圆发硬的大肚子已经整个儿坠在了小腹,阵痛剧烈持久,间隔却短了很多,许欣感觉自己疼的快受不了了,要不是有弟弟扶着,只怕就要倒下翻滚了。玉手捧着的大肚子就像包裹着一块坚硬的石头,一阵阵地收缩躁动,疼的她连气都不敢出,只能紧咬牙关无助的娇吟。
好容易等到阵痛渐缓,许欣疼的娇喘吁吁,香汗满额,她手捧的大肚子依旧是一阵阵的发硬坠胀,闷疼的难受。许欣直觉坠在自己小腹的滚圆大肚里面难以阻挡的下坠感越来越强,一双玉腿被迫叉开,硕大的肚腹沉沉地贴住床板,肚底的裙子被撑的紧紧绷着,纤腰更是被沉重的肚子压得挺不起来,她感觉自己双手已经快要托不住肚腹,整个大肚子都快要掉下来似的。
作为桃源村惟一的医生,又身为女子,许欣自然还身兼稳婆,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给村里十几个年轻妇人接生过了,她知道自己这身子已经撑不住了,孩子随时都要出来,可眼看施针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她怎能停下?一时之间又是难受又是着急,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强撑身子拈起一支银针,泯着嘴唇慢慢插到了豹子小腿上。
许欣不好耽误,施针的速度快了不少,可她堪堪把第二支针刺下,腹中的孩子就是一阵活动,难受的她娇躯一抖,几乎就要伸手去揉肚子,可她美目中神色一振,却硬是咬牙提起一道真气,将手中最后一枚银针刺了下去。她肚里难受的厉害,最后这一针又是勉强刺出,使力不免稍大了一些,真气震动胎息,没等她伸出的手收回,膨隆高挺的滚圆大肚就是一阵明显的抽缩鼓动,刚刚止歇的阵痛更加剧烈地再次发作起来!
最后一针刺下,豹子小腿出登时淌下一股腥臭的黑血,随机血色便已转红,少年的脸色也消去了青黑,显然一条命是抱住了。许虎欣喜若狂,可随即就发现姐姐支持不住身子,斜斜倒在床边,抱着肚子正疼的浑身发抖,他急忙过去把姐姐身子抱住,沉声道:“阿姐,你怎么样了?”许欣这次疼的比以前厉害的多,顶着大肚子在许虎怀里娇躯左右翻动,还是疼的她满脸冷汗,连疼呼都变了声调。许虎满脸都是烦忧,抱着姐姐汗津津的香软身子手忙脚乱,却只能干着急。
许欣难以忍受地疼呼了好久,宫缩才稍稍缓了一点,可肚子里面还是一阵阵地钝痛,她无力地把随着急促喘息而不停鼓起的大肚子紧顶许虎腿弯,玉手因为疼痛而紧抓弟弟的手,颤声道:“小虎…我疼的受不了了,你快扶我回房。”她一个临盆的柔软女子,撑到现在真的已经不行了,才说完话,就又疼的捂着大肚子闷声喊疼。
好不容易等到许欣阵痛过去,看到娇美动人姐姐已经疼的俏脸发白,许虎哪里还敢迟疑?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许欣笨拙的娇躯,扶着她慢慢望外走去。
许欣腹中孩子下坠,小腹胀得越发滚圆硕大,撑得两条玉腿没办法并拢,只能难堪地分开,娇躯接着许虎的搀扶勉强站起,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临盆的大肚子累的弯着腰肢,一对浑圆挺翘的臀瓣显得越发饱满诱人。可许欣这时阵痛不止,那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只盼着快些回到闺房,疼起来的时候能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

许家姐弟的房间是靠在一起的,外面还有一道院们,幸好桃源村的村民都被江循和乱雪拦在外面,并没有看到许欣难堪的样子。可看到许虎几乎是半抱着把紧捂大肚子的许欣从屋里扶出来,江循和乱雪也大为惊讶,乱雪连忙挺着肚子过去帮忙扶着许欣:“许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吗?”许虎急道:“雪姐姐,我阿姐要生了,咱们得快点扶她回去!”乱雪一怔,看许欣一双手紧紧捧住阵阵鼓隆的硕大肚腹,难受的快要站不住了,哪里还不清楚状况?她连忙伸手帮许欣托抱着紧绷的肚底,跟许虎一起扶她往旁边的闺房走去。
从小院到房间,一共只有十几步的路,许欣却走的十分艰难,没走一步肚子都坠的好像要掉下来了,里面也胀闷的难受,如果不是许虎和乱雪搀扶着,只怕她就要坐倒在地下了。
好不容易慢慢走到床边,许欣借着弟弟的手臂伸手托扶着沉重的滚圆大肚子吃力的撑着娇躯坐在床上,把酸痛的腰肢倚靠住床头,分开玉腿让鼓胀的小腹舒服了一点,这才摸着发硬的肚底对许虎道:“小虎,你去把豹子身上的银针取下来,让他爹娘把他带回去好好休养吧,”说着低头又是爱怜又是无奈地瞧着自己足月临盆的硕大饱满的大肚子,“我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去见他们啦。”许虎答应一声,望了姐姐一眼,这才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腆着肚子走了一阵,许欣直觉刚刚停歇的宫缩似乎又要发作了,肚里一阵阵的酸痛胀疼,她伸手悄悄捂着最难受的地方揉着,强打精神向乱雪有些歉意地望着乱雪同样高高隆起的大肚子:“雪姑娘,我腹中孩子要出来了,小虎和江公子都是男子,只怕得麻烦你啦!”
乱雪看着许欣香汗津津的俏脸,不由得柔和笑道:“许姐姐,你对我和江循有救命之恩,照顾你又怎么算的上麻烦呢?”她扶着大肚子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许欣鼓动发硬的大肚皮,隐约感觉的到里面不安的躁动,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欣勉强笑道:“我还好,你不用…唔!”说着,乱雪只觉手掌摸着的大肚子猛地从里面开始收缩抽动起来,许欣身子一抖,满脸痛苦地弯腰抱紧大肚子咬牙疼吟起来。
乱雪连忙伸手想帮她揉揉肚子,却觉许欣的大肚子抽缩地越来越急促,她疼的也更厉害了,捂着肚子娇躯都坐不稳了,一张娇美动人的小脸上已经是一片雪白。
乱雪自己也是第一次怀胎,哪里见过女子临盆生子?见许欣疼的花容失色,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正要去扶着她的身子,疼的受不了的许欣忽然抱着急促宫缩的大肚子软倒在了床上,颤抖着娇躯疼的声音都变了声调:“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啊!”这次她疼的明显比上次厉害的多,滚圆的肚子子一个劲儿抽缩作动,疼的许欣差点要在床上打滚了,猛听她一声带着哭腔的疼叫,一股温热的水流忽然从她腿间透了出来,把裙子都浸湿了,原来她已经破水了!

豹子的父母带着儿子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地走了,许虎没有耽搁时间,送走乡亲们后马上返回院子,跟江循一起找来差火烧上了一锅热水。
江循见少年神色隐隐有些烦忧,开口问道:“在担心你姐姐?”许虎懊恼道:“都是我们不小心,才会害阿姐这么辛苦。”说起来赤螭伤人还是因为江循和乱雪的吸引,他心下歉然,向许虎微笑道:“许姑娘惠智兰心,医术又那么好,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嗯。”许虎终于露出抹笑,使劲点头。
“小虎,你的剑法练的怎么样了?”沉了一沉,江循问道。许虎自幼醉心武功,听他说起剑法,脸上便露出兴奋的神色来:“剑决还不太熟,但剑招都学成啦。江大哥,你这剑法好厉害,村子里的老师父都差点被我打败呢!”江循含笑望着少年雀跃而稚嫩的面孔,心里暗想,小虎本性纯良,根骨也不错,还救过他和阿雪,他很想代师父收下这个徒弟。可惜江家武功素来不传外姓,他教他这路剑法已经是违背了们规,再多教却是不成了。好在他一向豁达,虽然遗憾,也不萦于怀,微笑道:“许家先人济世救人,逍遥自在,传下的内功也中正淳和,最是于武功有益,你练功一定要循序渐进,切忌贪多求快。”
许虎认真地点头答应,又问道:“江大哥,那我什么时候能成为跟你一样的大高手?”
“这路‘暮风烟’剑法虽然未必冠绝天下,却也是我祖上手创的上乘剑法,你若内功扎实,苦练不辍,十年之后当可与天下英雄一挣长短,”说到这里,他忽然面露一抹苦笑,”外面的江湖人心难测,纷争不断,我倒盼着你救在桃源村里,一辈子都安乐无忧。”许虎对他十分敬佩,虽然似懂非懂,还是认真地答应了。

破水之后,阵痛潮水一般袭来,许欣疼的仰着身子抱住滚圆高挺的大肚子左右摇摆,鼓隆的大肚皮抽搐不断,接连不断的疼痛侵袭着她娇弱的身体,痛的她抓紧裙子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而骨节泛白,贝齿咬着的樱唇发出难以忍受的疼吟,整个娇躯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熬过这阵宫缩,许欣有些虚弱地软着身子,饱满的酥胸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着,额头满是汗水,玉手抱着的大肚子小山一般地挺在她柔软的腰肢前,在裙子的紧裹下还看的到整个肚子都在时缓时急的鼓动着。
虽然阵痛暂缓,可肚子仍然闷疼的厉害,小腹尤其是靠近私处那儿更是酸胀的难受,许欣感觉的到孩子正在慢慢下降,她抱在肚底的手都能清楚地摸到孩子头的位置了。
“雪姑娘,你…帮我吧裙子解开吧。”许欣强打精神向乱雪笑了笑,可眉头仍是紧紧皱着,她现在实在是太难受了。乱雪扶着腰靠近许欣,伸手解开了她的裙带,轻轻将她身上的纱裙解开,把一双修长雪腻的玉腿和滚圆硕大的肚腹都露了出来,足月的饱满大肚子骄傲地高高挺着,香软柔滑的肌肤这时已经紧绷发硬,随着里面胎儿的活动一阵阵地鼓动着,惹得许欣喘息着轻轻呻吟,纤指不停地在肚脐周围打着圈子。
除了自己的丈夫,许欣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娇躯,虽然乱雪也是女子,她还是忍不住玉颊一红,轻声道:“雪姑娘,你看看…看看我的身子,怎么样了?”乱雪玉手轻轻分开许欣双腿,低头去看她被孩子撑得有些鼓起的娇嫩私处。许欣腹中胎儿下降,圆滚滚的大肚子已经坠到了整个小腹,香汗津津的鼓隆肚腹几乎已经贴到乱雪脸上了,她有些吃力地扶着大肚子弯腰仔细看了看,道:“还没有看到孩子呢,应该…”“呃!嗯啊!”打断她的是许欣的一声疼叫,乱雪抬头一看,只见近在咫尺的大肚子又开始急促而明显的作动了,被撑紧的肚皮随着宫缩一阵阵地颤动,把许欣疼的双手在肚子上乱抱乱抚,却一点不敢用力,娇躯顶着大肚子在床上左右翻动,咬着牙发出无力而痛苦的疼呼,额头上香汗直流。
疼了好一阵子,许欣才颤抖翻动的娇躯才软了下来,高挺的大肚子急促地起伏鼓动着,美目半闭,俏脸儿香汗淋漓,娇喘细细,秀眉轻皱,分外惹人怜惜。乱雪连忙取出手帕凑过身子给她擦着脸颊上的汗水。
先前撑着临盆的身子施展截脉针已经用去了很多气力,阵痛间歇的肚子又是闷疼得厉害,许欣浑身上下又是疲惫又是酸痛,难受的不行,她知道待会儿还得疼上好久,顾不得休息,暗暗咬牙勉强提起一口真气运转周身。许家家传的内功温润柔和,最适合女子的娇柔的体质,真气留转了两个周天,许欣便觉身上的力气足了几分。
看着乱雪吃力地扶着鼓隆的肚子弯腰给自己擦汗,神色专注而认真,许欣不由芳心一暖,玉手轻轻抚摸着难受的大肚子轻声道:“雪妹妹,临盆的时候,不管多疼都要忍着别用力,要等到身子打开足够宽时才可以,不然白白浪费了力气,会受更多折磨的。”
乱雪看着面前娇软憔悴的许欣,她疼成这个样子了,还在想着让自己以后能少受点折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流,她动情地握住许欣汗津津的手,柔声道:“好姐姐,你好好躺着,别说话啦。”
许欣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滚圆的大肚子突然又是一阵急促抽缩,她正要出口的话登时变成一声疼呼,整个人已经抱着大肚子疼的缩着身子颤声痛吟着。
肚里疼的像是在一阵阵的翻搅,许欣疼的顶着抽缩不止的硕大肚腹不住翻动,双腿痛苦地随着娇躯的活动来回屈伸,额头上冷汗直流,咬着樱唇颤抖着喊疼:“唔!好疼!疼~”
乱雪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自己已经九个多月的大肚子。她还有二十多天就要生了,看着许欣临盆宫缩疼痛难忍的痛苦模样,一股恐惧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中:“原来生产的时候这么疼…”她终究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女,自己临盆在即,又看到许欣临产阵痛,又怎么会不害怕?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娘亲的异样,忽然隔着肚子顶了顶乱雪紧紧抱着肚子的纤手,她娇躯一颤,感觉着胎儿在腹中慢慢活动着,一抹充满怜爱的柔情瞬间占据了心底所有的角落。乱雪忧郁地目光柔软下来,柔软的像是一道温情的月光,低头轻轻抚摸胎动着的大肚子,轻轻道:“小家伙,为了你,不管多疼,我都不怕。”

江循看着眼前少年那清澈干净的目光,忽然想到了那天跟乱雪在街上散步,她安静地看着祥和的桃源村,轻轻叹息:“真想在就在这儿住下。”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决不能让阿雪回宁王身边,阿雪喜欢这里,等我为大哥报仇之后,就带她回来!”这念头凸兀生出,他不由得有些入神,随机就自嘲地想道:“江循啊江循,你现在还在逃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还胡乱想些什么呢!”
“江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许虎打断了他的沉思,江循摇头一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把长有三寸,两侧剑身分别刻着一个“江”字和一个“循”字的黑色铁剑,向许虎微笑道:“小虎,你拿着这把剑。日后若你遇到危难,就拿着它到塞外大漠中寻找江家的埋剑山庄,无论如何,那里的人都会帮助你的。”
许虎伸手接过那把造型号奇特的短剑,忽然沉默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院外的天空出神。

屋子里,许欣正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宫缩折磨得抱着大肚子在床上辗转翻动,咬着银牙不住的发出压抑颤抖的痛呼,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淌下。她硕大鼓胀的大肚子越发下坠,两条玉腿被迫得更加分开,肚底被下降的孩子明显圆胀,显然用不了多久就要瓜熟蒂落了。
许欣才是大夫,她自己都已经疼的死去活来,乱雪其实帮不上多少忙,只能扶着大肚子守在床边,帮她查看身子的情况。等许欣疼劲儿过去一点,她便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参片喂进许欣嘴里含着,帮她恢复一点体力。许欣趁着阵痛的间隔,断断续续地把女子临盆生产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疼起来了就咬牙忍着在床上翻开覆去,没过多久已经疼的汗透衣襟,喊疼声都有些喑哑了。
苦苦支撑了好一阵子,许欣只觉肚子里没有止境地疼,私处更是胀疼的厉害,她难受地死死扯着身下的裙子,鼓隆的大肚皮急促地鼓动,柔顺地秀发被汗湿透,零乱地贴在俏脸玉颈上,仍有豆大的汗珠因为剧烈的疼痛顺着粉颊不住淌下,她已经疼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许姐姐,再用一点力!已经看到孩子了!”乱雪惊喜地声音传入许欣耳中,她精神一振,贝齿紧咬樱唇,强忍着翻江倒海地疼痛挺起大肚子拼尽全身的力气往下用力,因为用力太大,白皙柔嫩的大肚子上隐隐都有青筋鼓起!
可肚子里疼的太厉害了,一用力更像是刀搅剑戳一样,几乎要把她的身子扯成两半!许欣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娇躯就又软了下来,捧着大肚子疼的含泪在床上打滚,娇柔凄然的喊疼声颤抖得随时都会消失破碎似的。

“江大哥,你们要走了么?”许虎接过剑去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江循看着少年质朴中带着机灵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惊讶,坦然笑道:“嗯,我和阿雪要离开这里啦。”许虎浓眉一紧,有些着急的道:“为什么?”江循轻轻一叹,他明明比许虎才大两岁,却随即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地缓缓道:“我先前原本就是在逃命,现在仇家追上来了。再不离开,就要连累你们了。”
许虎有些激动地说道:“可桃源村很安全啊!”江循看着少年不舍的神色,不禁笑着摇摇头:“我那些仇家手段大的很,桃源村外的布置是拦不住他们的。”许虎有些倔强地皱眉:“那你们不是很危险?我…”
乱雪带着三分嗔怒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孩子这就要出来了,你们两个还在说话?热水呢?”“哎呀!”许虎一拍脑门,阿姐还在受苦呢!
好在锅里的水早已烧的沸腾了,两人赶紧打了一大盆热水,跟着乱雪匆匆赶回许欣的闺房。

乱雪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走进屋子的时候,许欣正微躬上身,顶着大肚子咬牙用力,滚圆的大肚子急促地收缩鼓动着。阵痛已经到了最厉害的时候,许欣玉腿尽量分开,娇躯香汗淋漓,俏脸儿上梨花带雨粉泪盈盈,她感觉自己疼的快要死掉了,可身下撕裂般的胀痛还在清楚的告诉她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一股爱怜的柔情支持着她强忍着阵痛把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不顾一切的用上去。随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娇弱压抑的痛呼,孩子的头和肩膀终于渐渐的露了出来。
乱雪急忙放下木盆走过来,玉手托扶住许欣汗津津的娇躯,急道:“许姐姐,你再努力一次,孩子要出生了!”可许欣却没有办法听清她在说什么,母亲的本能让她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临盆的大肚子上,柔嫩的樱唇都已被她咬破!
随着一声长长的痛呼,一阵动人的啼哭声终于在屋子里响起来。许欣紧紧崩着的娇躯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地软了下来,虚弱地闭着眼睛细细娇喘。死去活来的阵痛总算熬了过去,她已经被折磨的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个女孩!”乱雪惊喜地抱起孩子,按照许欣先前教的细细处理完生下孩子后的事。
许欣慧质兰心,早早就给孩子做好了衣服,乱雪给小家伙洗了个热水澡,连忙把她裹在襁褓里抱给许欣看。
许欣怀抱着孩子小小软软的身子,苍白憔悴的小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红润,有些吃力地在女儿娇嫩地额头上轻轻亲了亲,美目中早已溢满了柔情。
无论生她的时候有多疼,现在抱抱她,亲亲她,心里想着的就只剩下她的娇柔可爱,除了爱怜,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孩子哭声响起的时候,江循神色一松,许虎更是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生下来了!
没过多久,乱雪就挺着大肚子推门走了出来,微微有些疲倦,目光却喜盈盈的:“是个女孩儿,母女平安。”“我当舅舅了,哈哈!”许虎乐的一蹦三尺高,乱雪也笑道:“你阿姐现在很虚弱,还不快点去照顾她!”许虎反应过来,顾不上回话,高兴地推们进去看他的小外甥女去了。
看着许虎有些雀跃的样子,江循不由的摇头笑道:“这小子,看看外甥女都能高兴成这样。”乱雪却有些无奈地轻轻叹道:“许姑娘仗义援手,本该好好报答她的,可以我离开时没有带其他东西,”说着妙目微嗔地瞧了他一眼,幽幽道,“身上剩下的只有一点武功,还比不上你,这份情是难还清了啦。”
江循闻言倒是呵呵一笑:“你是我‘娘子’啊,我还就当作你还了嘛…”“这是许姑娘误会的,算不得数!”乱雪杏眼一瞪,急忙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俏脸儿却已经浮上一抹绯红。看着她美目含羞,轻嗔薄怒的动人娇颜,江循只觉心魂一荡,竟是有些看入神了。
好啦,别闹了。”乱雪给他专注的目光瞧得粉颊飞红,抚着肚子微微错开目光,轻声道:“咱们该走了。”“许姑娘身子不便,咱们就不去跟她告别了。”江循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乱雪答应道:“嗯。”江循却没有动身,而是有些歉意地看着乱雪,沉声道:“阿雪,咱们出去了,又得继续逃命啦,你…”“咱们逃了这么久,还说那么多做什么?”乱雪微笑着再次打断他,“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说着就挺着大肚子转身向院子外面走去,看样子他要再不走就要丢下他似的。江循连忙快步跟了上去,跟她并肩而行。

夕阳西下,早近了西边的群山。薄暮冥冥,天边一片火烧云渐渐飘来,殷红如血…